唐糕去冰三分糖

属于春天的诗我都烧掉.

🎏文字请勿上升正主.

🌟陈粒/桥本奈奈未/潘粤明/17快男全员/关八/0713.

墙头满天星.杂食不忌口.

减肥.1/1





-Summary-

这一次用文字做减法.



-Warning-

-故事而已.





-1/1-减肥





李等等拉紧书包背带,绷起脚尖在水泥地上画出一个圈,好像这样一来她就能成为一名舞者、或者一只天鹅——用脚尖,或是用翅膀,可以飞离学校就行,或者仅仅飞离教导主任办公室、飞向学校东门的小吃摊也行。



可是她不能。于卿卿还在主任办公室里受罚,如果她真的飞走,她就成了全天下最不仗义的人,会被于卿卿戳着脊梁骨笑骂一周的“负心汉”。于卿卿笑的时候鼻子会向上拱,眼睛弯弯的,像没长熟的玫瑰花瓣,李等等想。



“知道了老师。”

还没等她想完,于卿卿就被主任室大门吐出来了,灰头土脸的。李等等朝她使了个眼色,于卿卿摇摇头。

“一本都没了?”

“都没了,还要叫家长。”

“那不是惨了。”

“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书到底犯了什么罪了,要被没收到那里去...”于卿卿嘟嘟囔囔。

“别难过啦,”李等等揽住她的肩膀,“我准备了生日礼物给你,你上次说要买的那本。”

“真的!”于卿卿很轻易就被点燃了。





教导主任有一个黑色的大柜子,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良书籍:《邪气总裁爱上我》的左边是《盐》,下面是一本《黄金时代》,底下还有《哺乳期的女人》《校园霸主在江湖》和《大地孤独闪光》在叠罗汉。



于卿卿有幸为大柜子贡献过三本王小波、一本卡尔维诺、一本村上春树和一本李海鹏(也就是李等等预备送她的生日礼物),也曾经有幸一饱眼福所谓的魔法禁书书柜。



“好像焚尸炉喔。”她是这样像李等等描述的,“我好想啃一嘴灰。”说完就和李等等一起大笑,同学躲她们躲到了隔壁楼道。





语文老师光先生这周练考出的微习作主题是《老师》,似乎又是哪一省的考试真题。李等等最头疼这些真题——只要是真题,哪怕作文也会有标准答案。



于卿卿拿到试卷,看到作文,一下子活过来了,抄起笔刷刷填满作文格子。她写:老师板着身体在黑板上敲敲打打,白色粉笔在他手底下哀嚎,同学们不寒而栗,只能把悄悄话充进胸脯让它一点点鼓起来。每个人面前的语文书都直立扎在书桌里,好像一座座墓碑。



写完了这一句,于卿卿响亮地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(出气之长感觉能撑完一整首流行歌,李等等个人认为)然后,她用钢笔帽越界去捅正在发呆的、她的同桌,李等等的胳膊,“李等等、看我的作文吗?”



“呸!”李等等从阅读题后的小字标注回过神来,朝她挤眼睛,“考着试呢。”





“老样子。”收完卷子后,李等等就枯萎在课桌上。

“没考好?”于卿卿头也没抬,她已经抓起一本书开始看了,“没关系的,就一次,光先生应该也不会骂你吧。”

“不是那个,”李等等说,“你有没有注意到,每次咱们的阅读材料最后都是‘有删改’?”

“语文书也一样啊。”于卿卿回答,“没办法的事儿。”

李等等哼唧一声,并不表示妥协。她歪着脑袋去翻于卿卿手里的书,苍白的内页里赫然写着: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。

“疯了你,”李等等的眼睛一下子瞪起来了。她把书推回于卿卿怀里,“你还没被骂够?”

“这书也没什么。”于卿卿说着,还是把书放进桌兜里。

“没什么?”李等等支棱起来,“这里面有写‘那个’那些词,对吗?”

“哪个?哪些词?”于卿卿明知故问,又低头抚过一页去。

“卷子上没有的,好多好多没必要的形容词,那些’有删改‘会被改掉的词语。”

“喔——”于卿卿把尾音拉得老长,硬是挤出了抑扬顿挫的感觉,“我觉得没有什么。”

“没有什么还要被删掉?没有什么你还要看?没有什么你还写?”李等等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如果我存在,至少得像点样子吧。”于卿卿说。然后两个女孩都沉默了——存在是非常宏大的词语,出现在课桌间的拌嘴里似乎有辱它光荣的身份了。



“要不你去问问光先生吧,”于卿卿忽然提议,“看看他怎么说,记得回来和我讲,我也想听听。”





李等等犹豫过一个大课间,终于敲开了教室办公室的门。办公室里就只有光先生一个人在,他的背后、贴着墙角的,是那台不良书籍焚尸炉。



“老师,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?”李等等小声。

“好啊,什么问题呢。”光先生就和蔼地弯眼睛,可是终究也弯不成玫瑰花瓣的形状。

“为什么有些词语要被删掉呢,”李等等小心翼翼,“还有那个柜子里的书,又是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看呢?”

“嗯...这样说吧,等等,有一些词语是不适合的、不对的、没有意义的,书也是一样的。所以我们要删掉没有意义的句子和词语,收掉没意义的书,这才是在做对的事情。”

“那为什么有些词语就不用删掉呢?看、听、唱、吃饭?”

“因为它们是有意义的。等等,我们的生活是由小小的碎片拼成的,你明白吗?”

“我不明白。既然我们可以看、可以听、可以唱、可以吃饭,那为什么我们不能随意地看、零七落八地听、撕心裂肺地唱、浑浑噩噩地吃饭?”

光先生揉揉太阳穴,“因为这是没有意义的叙述,它不对,这样说就不对了。”

“可是那我们要怎么读别人的文章呢,读每一篇文章都要判断对错吗?没有思想一样的人呀。”

“你可以自主理解啊,但理解总有正确的方向,”光先生说,“有点像...太阳东升西落?”

“太阳东升西落?”

“地理课没有讲过吗?”

“地理课...讲过。但是人怎么会和太阳一样呢?”

“...李等等,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。老师还有事情要处理。”光先生拍拍卷子。

“老师!”李等等几乎在喊了

“李等等,你这是面对老师的态度吗?”

“可是老师,什么才是有意义?”

“有意义就是能学到东西、有意义就是能包含东西,有意义就是、是恰当表达,给文章做减法——减肥,这下你懂吗?有些人为了好看就去减肥,文章也是一样的道理。懂吗?这样才对。李等等,我很忙,你也不要钻牛角尖了。”



“还有——帮我把于卿卿叫进来。”光先生只看了一眼于卿卿的作文,眉头就又蹙成山了。



李等等只能罢休。



可是老师,地理课讲过太阳东升西落,没有讲过它会落在双层公交车的顶上陪我回家;讲过那条河流汇入哪片海洋,没有讲过如果我把手浸在溪水里,我就好像也有了流动的形态;地理课教我找到家的位置,可是没有教过我要坐一站高铁、一趟四十五分钟的长途汽车,再右转、左转、直走五十步才能到奶奶的小院子。



可是老师,减肥一定是好的吗?减掉五斤的李等等还是李等等吗,如果是,那十五斤、二十斤、一百一十斤!如果李等等没有了重量,会有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吗?



可是老师,我们闭口不提的就是没有意义的吗?我们不提zz,可是仍然会发生战争;我们不提xing,可是仍然会继续繁殖;我们也不提谬误,可是人总是还在重复从前的路呀。



可是、可是——



“没有那么多可是。”于卿卿从办公室回来,趴在桌子上没头没脑地被李等等灌了这么一通有的没的,脸色被注了水泥。

“你刚刚还说,人存在总要存成点样子。”李等等笑着反驳她,并且目光闪闪地等待于卿卿的答案。

这次于卿卿没有答出来、也没有笑出来。





李等等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五彩的梦,梦里的等等那么轻,空调出气口的一阵风就够她飞出去百二十步了。她尝过了夕阳的颜色,就着晚霞溶进了溪水,一直向前流呀流呀,就找到了奶奶家的小院儿。她看到好些青椒、西红柿、豆苗,看到奶奶纳着莲花鞋底,还看到了好多好多以前的等等,扎小辫儿的等等、哭鼻子的等等。



李等等在三点十八分醒来,打开手机备忘录,第一次感觉到好多东西从心里喷涌出来,又好像不是她想到的,是有人在用她的手书写。她写:好像减肥一百斤一样,我好轻、像一页书一样轻。



可她又忽然想到,如果她是一页书,那她将是被印上油墨的,她将是沉甸甸的——她应该是沉甸甸的。那些减肥、抽脂、削骨、割肉的事情,不该发生在她这里、也不能发生在她这儿呀。这不对呀。她应该有平实的叙述、也有华丽的描写,有朴素的现实,也有斑斓的想象。她应该有“人”散发出来的正常的喜怒哀乐和欲求。





不对呀、这才不对呀。





而与此同时,于卿卿和李等等一样,也变成了一张沉甸甸的书页。但和李等等不同的是,于卿卿这一页书具有电子秤能称出来的重量,并且已经从十楼顶上飘落下去了。





-感谢看到这里的你呀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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